第(3/3)页 “微臣告退。”陆楚铮微一俯身,而后转身而去。 背影看来,仍是那一身傲骨的梦州陆青天。 * 陆楚铮一走,此处便只剩了两人。 终日烟雨的锦阳城难得有这么晴好的天气。 凤惜缘阖眸坐在桃树下阳光里,面上满是舒逸。 白衣如云,眉目似烟,完美的容颜融在完美的景里,美人如画。 然而,这些,于夜聆依,却是完完全全的煎熬。 夜聆依踯躅了半天还是走上前去去抓他搭在扶手上的右手。 凤惜缘未睁眼,手却抽回了怀里放着。 夜聆依指尖动了动,最终把手收了回来。 谁说无耻和傲娇是反义词的,这人分明既可无耻又可傲娇! 夜聆依沉默着蹲下身来,发挥她作为杀手之王的巅峰速度解开了他腕上的穴位,同时把手塞到了他掌心里。 这样,他总不会把她的手扔开吧。 这一点,夜聆依没猜错,凤惜缘怎会扔开她的手。 只是这辈子都难得傲娇一回的陛下,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儿这么轻易的揭过去。 凤惜缘偏过头去,既不睁眼,也不说话。 “我道歉。”理亏的人不再有任何犹豫首先开口。 “夫人哪里有错,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何需道歉。”凤惜缘不咸不淡的说着,脸上犹挂着淡淡的笑。 夜聆依沉默了一会儿,扯了扯他的袖子。 威名赫赫的绝医大人此刻这么小意的蹲在这儿这么个动作,真真是好不可怜。 “气大伤身。”这样没水准的话都劝出来了。 凤惜缘终于肯转头看她:“夫人使尽了法子,好容易逃了去,何必又自己送了回来?” “不会了。”夜聆依认真咬字,“以后你想抓多久抓多久。” 凤惜缘凝着的眸子定定的看了她半天,终于显了笑意,他握住了塞到掌心里的手:“夫人此言可当真?”。 夜聆依敛眉,轻声道:“自然。”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双手,你想握多久就握多久,在……一切未定之前。 夜聆依想过了,想的很清楚。 她喜欢他,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的喜欢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既然他也喜欢她,以一种她无法想象的程度。 那么在这注定分离前提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彼此。 她需要一段足以温暖漫漫寒夜的记忆。 凤惜缘看到了她睫毛不太明显的轻颤,也一直都清楚她的随时可能转身,但他选择了忽略。 其实他大可不必将计划提前,甚至有能力将之无限延后。 但是,他不想,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拴住她,那是无能。 能留住她的,只能是心。 他能让她动心,也必然能让她爱上,他,有这个信心。 而一旦爱上了,所谓坚持,所谓毕生之愿,真的就不重要了,他自己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磨,实在磨不到,再玉石俱焚也不是不可。 世人眼中杀伐无数的暴君,也不尽是谣传的,能得到她,过程他可以不在乎的。 脑海中一时间过了多少的想法,也不影响凤惜缘面上尔雅的笑起来:“有夫人这句话,为夫便是死,也瞑目了。” 夜聆依扬了扬下巴,眸中有认真,话中有郑重,萦绕周身的却是傲:“我在,无人可以要你死。” 这一幅护夫狂魔的架势,显然某人很受用。 凤惜缘莞尔一笑,微微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探到她耳边:“一切听夫人的。” 夜聆依回以面无表情。 “夫人可想过何时回京?”凤惜缘不再逗她,倚回了轮椅里,手上却在拿着她的手各种揉啊揉。 嗯,得想个法子去去这些茧子,磨手。 “梦州风景很好。”这里风景的确独到,这样的他也很好。 所以晚些再回吧,晚些再回那“逍遥王”。 “嗯,听夫人的。”凤惜缘点头,转而问道,“夫人可愿出去逛逛?” 夜聆依只沉吟了一瞬便点头:“好。” 夜聆依吐出这一个字,便准备起身。 但就在她要站起的短的不能再短的一瞬间里,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 如果这是一帧摄影画面,镜头足够慢的话,大概就能看到,梦州府衙外那在掉落途中被一分为二的梧桐叶;梦州府衙内那弯身在池塘中收拾鱼尸的侍女的一缕发丝的断裂;以及凤惜缘微动的指尖。 如果镜头再慢一些,且没有阻隔的话,我们大概也就能看到,随着夜聆依的起身,她右臂上臂的肌肉微微抖动之下,对应位置的那把蝴蝶刀顺着她的手臂下滑,肱骨、桡骨、腕骨,在到达她拿着暮离的掌心之前,闭合的刀鞘已被她前臂的肌肉所震开,恰到好处的在落到她手中时以刀鞘与刀刃的夹口卡住了一把柳叶刀。 之后夜聆依抬手,刀随之回落,坠到了袖子里。而她放下手时,刀便最终滑回了右袖的倒兜里。 这一切说起来很麻烦,但其实在正常角度看来,夜聆依只是在起身的同时把鬓边垂下来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柳叶刀,天阶中级,查!” 这是夜聆依对汐水下的指令。 来自于天机阁的信息,三月一更新,它的资源库中有着整个天陨界。 “是,主人。”蓝发蓝裙的虚拟少女俯身行了一个绅士礼,当她起身时,有不同种系的冷蓝色字符在她周身萦绕。 “主人,找到了。黄泉渡者宋君去,第二杀手组织暗龙金牌杀手,实力:天阶中级;武器:阴阳剑;暗器:柳叶刀;综合实力比较评价:低。” 所谓比较评价,是以夜聆依为标准的,“低”其实是个蛮高的标准,通常情况下,汐水会给另一个字:渣。 “杀手。”夜聆依轻声呢喃。 她忽然很生气。 不是有些生气,不是生气,是很生气。 这是见鬼且很无厘头的区分,但很有道理。 她是一个极少甚至在遇到凤惜缘之前从不给人承诺的人。 但从遇到他开始,她曾说要助他得帝位不必那般辛苦,在上个十五之夜说过要护他周全。 可结果呢,极北之行,差点搭上他的命,原本路人都算不上的人对他破口大骂。 就在刚才,她说的“有她在无人能要他死”的话犹在耳畔,她袖中却装着想要杀他的人所扔来的暗器。 假使她刚刚不在这里,莫尘的速度拼全力或者是拦得下这刀的,但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是木青。 木青的剑道在势不在速,分毫之差,这刀割断的便是他的颈动脉! 至于凤惜缘本身无法探测的实力,夜聆依本能忽略了。 听到“杀手”这个词儿,夜聆依脑海中想了很多,但在动作上,毫不犹豫的动身欲追。 然而,她的手一直是攥在惜缘手里的。 大概是怕伤着她,凤惜缘扣住了她的手腕却没用多大力,要挣脱的话,很容易,但夜聆依没有。 右手中的箫率先从他腰后探去左边,夜聆依俯身揽住他的腰,待凤惜缘配合的松开手,她手上使力的同时,脚尖点地向西南掠去。 于情于理于他的安全,她都该带上他。 * “夫人可知,如今大陆上有多少人想要为夫这条命?” 夜聆依身高已将近一米七,但差二十二岁的凤惜缘还是有好多,在揽住他腰的情况下,更显别扭。 她试着微调一调姿势,无果,放弃。 “有人出了百万两黄金的悬赏,只说有条件有胆子的人,保守估计,也该和这个价码相等了。” 迎面吹来的风把夜聆依齐踝的发丝撩出去很远,但凤惜缘在她右侧,有月颜在,仍看不到她完整的侧颜。 不过夜聆依早已冷肃到眉梢眼角都结了冰霜,这是看得到的。 “我说过的,尽诛之。”夜聆依明白他的意思,百万人之数,若个个都气,不必到三位数上她就能成为天陨大陆历史上第一个被气死的天阶高手。 但明白了并不意味着就不气了。 生气了,则需想办法消气。 有很多杀手有时心中会无端的生起无可排解的恐慌,此时,杀人便是最好的纾解方法。 而杀人是需要理由的,生气则是个堪称完美的理由。杀人,是作为别人生命掌控者在生气之后必有的反应。 夜聆依归根结底是个杀手,逃不出这个怪圈。 生气了,第一想法自然就是杀人。 第(3/3)页